“導(dǎo)演,怎么回事?”此時此刻,劉得華的狀態(tài)被抽離了三成有多,好不容易才醞釀好的東西,在如今這個時候,卻被陡然打斷了?!皼]什么,你繼續(xù)找狀態(tài)?!贝藭r的韋嘉輝也無奈地說著,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用激化矛盾了。劉得華似乎也心領(lǐng)神會。他的情商就并不太低。如果是那孫果的原因,這兩個導(dǎo)演不說開口罵人,起碼也是個大發(fā)雷霆,能讓他們這樣子生悶氣的,整個劇組恐怕就只有那位了。以后我再和她合作,我是狗好吧。找狀態(tài)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對于華仔這樣的演員來說,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昨晚的誦經(jīng)念佛,讓他理解了因,入戲因果。而此時。當(dāng)他的狀態(tài)消失的差不多的時候,孫果來了。烏糟邋遢,渾身上下都被泥水和污濁沾染。身上還散發(fā)著一陣陣的惡臭。很惡心的臭味,當(dāng)他路過的時候,劇組人員無不避讓?!拔铱?,這是什么味道?”此時韋嘉輝就聞到這股惡臭,看著面前這個“野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想著,這是哪里竄出來的乞丐?但在看到他眼神的時候。韋嘉輝知道他就不是什么乞丐。他是孫果。那個連環(huán)殺人犯。....“他沒化妝....自己去泥水里滾了一圈。”此時,化妝師也跟了過來,她就吞了吞口水,剛才,張白芝確實把化妝間給占了,很難給這位“孫果”化妝。但,孫果有自己的方法,那就是用真正的污泥,污水,塵土,去惡臭自身。才不用什么化妝師呢。此時的華仔。不對,了因,在看到眼前這野人的時候,就知道眼前之人是何許人也。剛剛才消失的狀態(tài),此時此刻,就又被提了上來。殺人魔。救人狂。同樣是能看到因果的兩個人,就做出了不一樣的抉擇。在鏡頭里兩人就隔空對峙。而另外一個人,孫果,他的眼神里就充滿了...平靜的殺意。眼前的人是孫果呢?還是了因的心魔?這是了因和自己心魔對峙的過程?!拔迥昵拔以跇湎挛蚍?,我看見了因果,我看到了麻雀,為何會被我錯手打死,我看到了他為什么會淪為畜生,我還看到了小翠的前世做了什么孽,為何那個善良的姑娘要被打死?!薄耙驗檫@便是因果的法則,所以他們都該死?!薄澳莻€女孩背后的日本軍官,做了多少的孽障,所以她該死,所以我就殺死了她?!贝藭r此刻,眼前蓬頭垢面的孫果,就一臉平靜癲狂的來到了了因的面前。平靜的癲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來這里就是來當(dāng)他們的報應(yīng),有什么錯?佛教講因果,講大善大惡,講因果報應(yīng),講大乘佛法,講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但不是我。我不信佛。我信現(xiàn)世報。...一片沉寂。來自片場的沉默。因為此時此刻,華仔他就入戲了,從最開始被意外消磨到出戲,再到如今這孫果一來,立刻就進入了入戲的狀態(tài)。最懂作品的,不一定是編劇,不一定是導(dǎo)演,但如果能夠代入進去的話,那么這個最懂的就一定是演員。現(xiàn)在的華仔已經(jīng)完全入戲。就像照鏡子一樣看著孫果。不過這鏡子卻是一片反面鏡,看到的是反著的自己?!八芏畡”?,絕對絕對非常懂劇本。”此時的韋嘉輝,作為其中一個導(dǎo)演,也作為大塊頭的編劇,他就完全能夠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孫果,他被設(shè)計出來就完全是了因的反面,甚至是心魔,一個不具體,有點抽象的..“報應(yīng)”。這種象征性的角色,一般只是作為主角的擺件來使用。最后讓主角開悟。然后工具就失去了它的作用。然而此時眼前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演員,他的“孫果”。就在鏡頭里。完全的像了因的鏡子。一陰一陽,一體兩面。韋嘉輝還在覺得震驚的時候,旁邊的杜戚風(fēng)就沒那么多廢話,招呼片場的伙計們,將這經(jīng)典的鏡頭給拍下來,無暇顧及誰是誰?!斑@個,導(dǎo)演,張白芝她說她受驚了..”化妝組的那一邊,似乎就來了一個人投訴?!笆躩ing讓她去藥店買藥,別打擾了。”杜戚風(fēng)現(xiàn)在只想將鏡頭記錄下這一體兩面的因果。在拍完這一段戲后,他才有點后知后覺。有點難以置信的是,這來路不明的孫果,表達出相當(dāng)演技的孫果。他是誰?演他的人,是什么來路!...站如嘍啰,坐如螞蟻,這就是魏明的寫照?,F(xiàn)場甚至沒有一個給他坐的地方,只能在最外圍,被人無視。不過魏明也不惱怒,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如果作為小人物還在乎所謂尊嚴(yán)的話,他早就沒有生存的土壤了。此時此刻,在外面看著的魏明就看著片場出神,他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李軒的演技。之前,老是聽李軒說被導(dǎo)演欣賞,被張大胡子寫信推薦給俠客行和少年張三豐,這些話他聽了許多許多,很多時候就不那么真切。作為舅舅的,也為他感到高興,但很多時候高興歸高興,但這種高興也不是落在實處的。又或者說這種高興,是...不明知曉的。然而在此時此刻。魏明就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李軒的演技。在人群里,劇組里,無人能夠發(fā)現(xiàn)的角落,一個橫店的小穴頭,一個前妻口中的窩囊廢,就在這里看著。在片場的最中央,和香江四大天王之一的華仔,在攝影機和聚光燈的最中間。那個,接住華仔戲的人。最臟,最臭,在淤泥里打滾打出來的人,一個來到這里,沒有一個人能關(guān)注得到的角落,走出來的人??窗 K腥硕伎纯?。這個閃閃發(fā)光的...無名之輩。就連最外圍的場記,都在說。這人他誰?演技看起來有點厲害啊。此時原本謹(jǐn)小慎微的魏明,突然就有一種沖動,一種要大喊大叫,告訴所有人的沖動。“他是我的外甥!他叫李軒,是我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