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臨,清江縣喧囂漸熄,街上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挑著膽子準備回家歇息的貨郎,再過小半個時辰天就要黑透了,所以路上行人的步履都顯得有些匆急。
在人流當中,有兩個打扮儒雅的男子謹步慢行,顯得極為怡然悠閑。一人劍眉隆鼻,容貌俊朗,穿著一襲華麗長袍,腰間佩戴著上好的紅纓白玉,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另一人年紀稍大,約莫三十出頭,方臉短髯,手上還拿著一本詩書,瞧著打扮起碼是一個秀才老爺。
“倭寇,即為海賊也!
自我朝太祖起便有倭寇沿海侵擾,北起遼東,南到福建,到處受到劫掠。太祖爺不勝其擾,建朝后多次遣使者出使倭國,意欲消彌倭患,以復海清。
然而倭國戰(zhàn)亂,自顧不暇,故太祖下令筑海上一十六城,籍民為兵,以防倭寇。此法頗有成效,賊患漸熄。
然而自成化末年起,倭患又生,且較之以往更加猖獗,朝廷多次派兵抗倭,最后都……不了了之?!?br/>
曹唯嗤笑一聲,道“不了了之……倘若本侯沒有猜錯的話,這不了了之的含義可就深了。”
“侯爺明鑒,歷來抗倭將官要么是被刺殺而死,要么就是回京后自請辭官,還鄉(xiāng)養(yǎng)老,似乎這倭患之地是龍?zhí)痘⒀?,常人難入,入則遭譴……”
“你說養(yǎng)老需要多少銀子?或者說多少銀子才能讓當官的放棄官位,歸鄉(xiāng)養(yǎng)老?”曹唯見曹斌沉默不言,又笑問道“你說本地的某些士紳需要掏出多少銀子才能讓本侯高抬貴手?”
曹斌雖然不太會曲迎上官,卻不代表他笨,他若是真的那么憨直,也就不會做到副指揮使這個位置上了。
沿海甚至沿江的倭寇能夠如此順風順水必然是與地方士紳相互勾結的結果,這其中甚至還有朝中的貴族為其遙相呼應。而倭寇每年也必定會奉上巨額的銀兩來喂飽那些為他們保駕護航的士紳和官員,雙方互利互惠,相互照應,所以生意才能做的如此長久。
至于那些前來抗倭的將官,要么是不愿意同流合污,被刺殺在此,要么就是拿了一大筆銀子后,甘愿舍棄官位,回鄉(xiāng)享受富貴。
“豢養(yǎng)倭寇,豢養(yǎng)倭寇……若只是想攫取海上高利,本侯倒也懶得管,沒準還要搭個伙,一起發(fā)個財,就是稱兄道弟也亦無不可,但是……”曹唯嘴角含笑,眼里卻沒有半點笑意“禍亂百姓,奸殺擄掠,辱我同宗同族,嘿嘿,那本侯可就容不得他們了!”
曹斌拱手肅穆“大人高義,屬下對您心服……說起來屬下也見過不少年輕人,他們或沉迷酒色,或埋頭讀書,或激言高辭,但沒有一個能像大人這般腳踏實地的為咱們大明做些實事的,或許這也是大人您能夠封侯的原因所在。
真的,屬下并不是在奉承您,屬下說的都是心里話,屬下雖不知大人的平生抱負,但也能猜到那必定是極為高遠的。”
“抱負么……”
曹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曾經(jīng)有一個胖子也問本官有何抱負……”
曹斌傾耳聆聽。
“本官告訴他,好男兒要封侯拜相……”
曹斌誠服道“大人已經(jīng)封侯了!”